天幕直播靖难,朱棣你別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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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將洪武十三年的目光,从尸山血海的战场、颇觉云贵的朝堂拉入了永乐初年深不见底的宫闈漩涡。
    画面不再是金戈铁马,而是重重宫闕的肃穆与压抑。
    镜头掠过空旷寂静的殿堂,最终定格在坤寧宫。
    一位身著皇后常服、气质雍容却难掩眉宇间疲惫与忧虑的妇人,正凭窗远眺。正是徐皇后(徐妙云)。
    她独自一人身处南京皇宫,周遭虽富丽堂皇,却瀰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孤清。
    旁白音適时响起:“永乐皇帝决意迁都北平(註:正式迁都完成於永乐十八年),然新都营建,千头万绪。徐皇后暂留南京旧宫,主持后宫。然此刻,最令帝后忧心忡忡者,非宫室营造,而是国之储位——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画面切换至奉天殿內烛火通明。刚刚登基、龙袍加身的朱棣,正被一群身著蟒袍玉带、气息剽悍的武將围著。
    淇国公丘福声如洪钟,抱拳道:“陛下!二殿下(朱高煦)勇冠三军,每战必身先士卒,深得將士拥戴!靖难功勋,当属第一!此等英武,类陛下当年!太子之位,非二殿下莫属!”
    安远侯柳升、武安侯郑亨等人纷纷附和:“丘公所言极是!二殿下类陛下,乃天授雄主!”
    朱棣端坐龙椅,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扶手,並未表態。他目光扫过这群追隨自己出生入死的悍將,眼神深处,是旁人难以察觉的沉重。
    天幕光影流转,切入一处王府书房(暗示燕王府旧邸)。
    一个异常肥胖的年轻男子,正费力地扶著桌案起身。
    他面色虚白,呼吸略显粗重,宽大的亲王常服几乎要被圆滚的肚子撑开,行走时因足疾而微跛,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艰难——正是朱棣长子朱高炽。
    旁白:“皇长子朱高炽,性情宽厚,学识渊博,监国理政之能,朝野有目共睹。更兼两次北平守城之战,以寡敌眾,力保根基不失,其坚韧与谋略,亦非常人可比。”
    奉天殿外广场上,洪武十三年的永昌侯蓝玉抱著膀子,嗤笑一声,对身旁的宋国公冯胜低语:“守北平?哼!李景隆那草包放水是真!可话又说回来,”
    他话锋一转,带著点难得的客观,“守城这活儿,没点真章,就算李景隆放了个海,你也接不住!朱家大郎,肚子里是真有货!”
    --
    天幕画面回到永乐年间的朱棣。
    夜深人静,他独自在空旷的宫殿內踱步,背影被烛光拉得老长,充满了帝王少有的犹豫与焦灼。
    一个低沉而充满忧虑的声音,仿佛是他內心的独白,透过天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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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文治武功,皆属上乘。可这身子……才二十多岁,便已二百余斤,足疾缠身,行动艰难!太医私下稟报,其臟腑负担过重,绝非长寿之相……朕每每看他,便如看见当年英年早逝的大哥(朱標)!若立他为储,万一……万一他步了大哥后尘,早早薨逝,留下幼子继位……”
    朱棣猛地停步,转身望向虚空,眼中是深沉的恐惧:“难道我大明,还要重演一次叔侄相残的靖难之祸?!老二(朱高煦)那性子,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画面再转,回到南京坤寧宫。徐皇后正与朱棣激烈地交谈著。她神情异常坚定,甚至带著一丝母性的决绝:“陛下!立嫡立长,乃祖宗成法,国本所系!高炽仁孝聪慧,堪为储君!岂因体態便废长立幼?此例一开,后世纷爭无穷!我徐妙云,只认高炽为太子!此事,断无更改!”
    天幕聚焦奉天殿。朱棣召见新晋文渊阁大学士解縉。年轻的解縉才华横溢,却也深知伴君如虎。
    朱棣紧锁眉头,將心中最大的忧虑拋给这位“才子”:“立储之事,关乎国运。朕之长子,贤德有余,然体弱多病,恐难承社稷之重;次子英武,颇类於朕,深得武心。朕心甚忧,如太宗皇帝玄武门后择立承乾(李承乾)之痛也!”
    解縉闻言,心念电转。他深知皇帝犹豫的根源是怕国祚不稳,怕再来一场骨肉相残。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太子人选,而是对著朱棣,深深一揖,朗声道:“陛下!皇长子仁厚,天下归心。且……皇长子膝下,已有元孙(朱瞻基)!陛下请看,好圣孙!大明三代,可期矣!”
    “好圣孙”三字,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击中了朱棣心中最柔软也最在意的那根弦!
    朱棣眼前仿佛浮现出长孙朱瞻基聪颖活泼的模样,那代表著未来,代表著延续!
    长子身体或许不佳,但若有贤孙可继……这江山,终究是......恐怕当年自己的父皇也是这么想的吧?可是结果却是自己坐上了这个皇位,一时间永乐皇帝也是左右为难!
    旁白音总结:“永乐二年四月,僵持近两年的立储之爭尘埃落定。朱棣下詔,册立皇长子朱高炽为皇太子。封次子朱高煦为汉王,三子朱高燧为赵王。汉王之號,意味深长,且终永乐一朝,汉王爭夺太子这心一直没有熄灭,显然朱棣仍然是担心著太子突然去世。”
    --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前,死寂无声。天幕上朱棣立储的艰难抉择,如同一面镜子,映照著现实的残酷。
    朱元璋端坐龙椅,面色沉鬱如铁。他看著天幕上英武却最终未能成为太子的朱高煦,再看看天幕上肥胖却最终成为太子却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继位那一天的朱高炽,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身边侍立的太子朱標身上,又扫过下首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
    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与后怕,混杂著对未来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如同闷雷,炸响在寂静的殿宇:
    “若是当初(指洪武二十五年)……若是標儿……”他话到嘴边,硬生生顿住,那“不在了”三个字终究不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鹰隼般的目光陡然转向朱樉和朱棡,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拷问的威压:
    “老二!老三!”
    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嚇得浑身一激灵,慌忙出列,垂首躬身:“儿臣在!”
    朱元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在他们身上刮过,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若是你们大哥不在了,咱跳过你们,直接立老四(朱棣)为太子……你们,可愿意?!可服气?!”
    “轰!”
    这话如同惊雷,劈在朱樉和朱棡头顶!两人瞬间脸色煞白,汗如浆出,后背的亲王蟒袍顷刻间被冷汗浸透!
    他们心里早已骂翻了天:父皇!您都这么问了,刀都架脖子上了,我们敢说半个“不”字吗?!敢有半点不服吗?!
    “父…父皇!”朱樉反应稍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儿臣…儿臣绝无异议!四弟…四弟英武果决,才干远胜儿臣!若…若天意如此,儿臣必当尽心辅佐,绝无二心!”
    朱棡也紧跟著跪下,叩首如捣蒜,声音带著哭腔:“父皇明鑑!儿臣愚钝,只知安享富贵,於国於家无尺寸之功!四弟雄才大略,乃天选之人!儿臣…儿臣心悦诚服!绝无半点不服!”
    两人伏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汗珠顺著鬢角滴落,在金砖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整个奉天殿內外,落针可闻,只有他们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在压抑的空气中迴荡。
    朱元璋看著跪伏在地、抖成一团的两个儿子,又抬眼望向天幕上那个最终坐稳了龙椅、却也为立储焦头烂额的老四朱棣,眼中翻涌著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无人能解的、沉重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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