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笑傲江湖开始 - 第四十四章 翠浓与白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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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走?”
    林平川目光微动,落在一旁垂首的翠浓身上,忽然开口。
    翠浓猛地抬起头,贝齿紧咬下唇:“我为何要走?”
    此刻她已不再低垂螓首,反而瞪大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林平川。
    林平川轻轻皱眉:“他不是你的男人?”
    翠浓与傅红雪,两个本该南辕北辙的人,却偏偏纠缠出了情丝。只是这情,初时如同两只刺蝟相互取暖,每一次靠近都带著痛楚的刺伤。她生来不久,便被生父马空群亲手送入烟柳巷,成为万马堂暗探。这造就了她骨子里的虚浮——爱热闹,贪慕虚荣。可自打隨傅红雪离开万马堂,她却像著了魔,一反常態地紧紧尾隨。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脚步却不受控制。
    这绝不仅是为了马空群。
    翠浓咬著唇,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是我的男人。因为他从未將我当作他的女人,他甚至……从未將我当人看待。”
    林平川摇摇头:“也许你看错了他。”
    翠浓冷笑:“我没有……我看男人,从来不会错。”
    林平川嘆息:“没有人能永远看清所有人。我一样,你也一样。你以为你看清了他?”
    翠浓的目光依旧钉在林平川脸上,忽又发出一声更冷的嗤笑:“我不会看错一个男人!”
    林平川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至少,你看错了傅红雪。”
    “哦?”翠浓的冷笑凝结在嘴角。
    望著不远处这倔强又脆弱的女子,林平川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继续道:“你觉得他看不起你?嫌弃你?”
    翠浓咬牙:“难道不是?”
    一旁的路小佳与薛果,此刻竟出奇地沉默,静静听著。
    林平川再次摇头:“你错了!因为对他这种人而言,他觉得自己不该有爱,只该有恨。他认定自己必须活在仇恨的冰窖里!爱,会让他对『生』產生眷恋;爱,会成为仇人拿捏的弱点。他不习惯爱,不懂表达爱,更不敢接受爱。他怕被爱改变,怕失了那份復仇必需的心狠。”
    翠浓愣住了。良久,她呶动著嘴唇,声音轻得像嘆息:“其实……我是关心他的。”
    林平川:“哦?”
    翠浓:“你不信?”她美丽的眼眶骤然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滚落,悽然道:“你当然不信……有时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怎会变得……关心他了?”
    林平川淡淡道:“我信。因为这世上唯一能消解仇恨之毒的,唯有爱。”
    翠浓彻底怔住,似未料到林平川能吐出如此洞彻心扉的话语。
    林平川看著她梨带雨的脸:“你流泪的样子很美,但男人向来偏爱会笑的女人。以后,该多笑笑,尤其是……对著傅红雪的时候。”
    翠浓微微一颤,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诧异,竟对这仅有一面之缘的林平川,生出如此深切的信赖。
    一旁的路小佳听到此处,不禁摇头失笑:“你当真是个怪人。”
    林平川淡然反问:“怪一点,不好么?”
    ……
    天光大亮,日头高悬。
    九月十五。
    乌兔太阳申时。
    黄历上写著:大吉。
    忌嫁娶。忌安葬。冲龙煞北。
    晴。艷阳天。
    大地像刚洗过脸的孩子,清新,明亮。官道上黄尘滚滚,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打马疾驰,目標皆是白云山庄。翠绿的山坡上,青灰色的屋顶在阳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
    林平川、路小佳、薛果也已抵达山庄之外。身后,不见了翠浓的踪影。这个聪明又美丽的女人,深知接下来傅红雪要做的是男人该做的事,她选择了在城中静候。
    薛果皱著浓眉:“这白云庄,倒真有几分气象。”
    路小佳剥著生,语气淡漠:“白云山庄本就是武林世家。传到袁秋云这一代,声名更隆。其子袁青枫,自幼便拜入天山派门下。”
    林平川接口:“仅凭天山派的名头,挡不住傅红雪。”
    “不错。”路小佳笑了。他目光转向林平川,带著探究:“我是为看那柄刀而来。林兄你,又是为何?”
    “我?”林平川脚步微顿。
    路小佳道:“不错。人人皆有来歷,皆有目的。唯独你的来歷与目的,我半分也猜不透。你……像凭空蹦出来的。”
    林平川道:“若我说,只为领略这一代江湖青年高手的武功,你信么?”
    “我信。”路小佳忽然笑了。
    “当真信?”林平川眼中精光一闪。
    路小佳淡淡道:“因为我能感觉到,你我……是同一类人。”
    山路渐深,浓荫夹道,人跡愈稀。
    该来的,想必都已到了白云庄。
    ……
    白云庄內的气氛,古怪得令人窒息。林平川一脚踏入,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瀰漫在空气中的异样。
    若非操办喜事,庄內自然不会有这许多宾客。可这些宾客脸上,为何寻不著一丝喜气?反倒像是……来奔丧的。
    事出必有因。
    该来的人,確实都来了。
    只少了一个。
    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新郎官!
    白云山庄少主袁青枫,前日去城中吃酒,自此一去不返!
    对於新郎官的下落,傅红雪与翠浓心知肚明。前日,正是婚礼前夕,袁青枫专程寻傅红雪印证刀法。目睹那惊世一刀后,他自认不敌,更觉无顏完婚,当眾毁约离去。
    他活著。
    但对此刻满堂宾客而言,他已然“死”了。
    林平川心中暗嘆。这般古怪的婚礼,他也是头一遭见识。明知新郎杳无音讯,所有人却都默契地扮演著不知情的角色。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个人牢牢攫住。
    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人,手中紧握著他的刀,正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踏入这喧囂广阔的大厅。厅內人头攒动,喧囂鼎沸,可看他的神情,却仿佛依旧独行於荒野。
    他眼中根本没有旁人!
    然而所有旁人的目光,却都如芒刺般聚焦在他身上。每个人都感到一股森寒骤然降临,屋子里的温度仿佛瞬间跌至冰点。
    这苍白年轻人周身散发出的,是刀锋般凛冽刺骨的杀气!
    路小佳將一粒生高高拋起,精准落入嘴中:“看来,喜事要变丧礼了。”
    林平川目光沉静,低语:“只盼他……莫要杀错了人。”
    一旁的薛果闻言,脸上那抹极其古怪的神情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他紧抿著嘴唇,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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